烟淡初晴

【原创】旧闻 章一 故园遥

总题目还没想好,可能会改。

以及,不要对我的填坑速度有所期待=。=


边陲小镇的日落总不免带几分凄凉,客店往日里总是要埋怨客人太少,赚不得几个铜板。这一日约莫着是店家求财的心愿终于叫神佛听见,来了几个途经此地的江湖豪客坐下要酒要菜,不过三巡便大着舌头说起些风闻之事,倒也颇招来些好事听众,叫小二难得地忙乱一回。


“这一回武林大会好生热闹,要选武林盟主,风头最劲的竟不是那些名门大派的高徒,而是个叫甚么……穆、穆修然的。”


“老哥哥消息倒是灵通?这穆修然又是个甚么出身?便是门派不显,难不成连个同门也无,只独显他一个?”


说话之人起了兴,又有了酒,便也没甚么顾忌地扯了起来:“他是衡山掌门的未来女婿,虽未行礼,也正式过了定,不然莫说是四角俱全,便全身是角,也无人为他宣扬罢。这后生原是出身一个隐世门派,唤作考槃谷的。师父名号我不大记了,总是二三十年间没在江湖上走动,教徒弟的本事倒真是好。不止这一个人人夸的‘霜寒剑’,另有一个使暗器功夫的女娃儿谢蕙卿是他师妹,人称‘暗夜莲’,那是说她隐匿功夫极佳,便如总是藏于暗处,伺机而动的意思。”


“只这两个徒弟?难怪教得好嘞,想那武当少林,哪个不是成百上千的弟子,哪里能一一教过来了。”提问之人咋舌。


“倒也不是,”先头那人自倒了碗酒饮下,皱眉道,“我总还记得有个旁的甚么弟子,只是记不大真切了……”


沈安之独个儿坐在角落里,只觉得今日聒噪之人甚多,偏又说的是他最不想听见又最不能叫人胡编了去的人。他原不是甚么好性儿,那边嘴里跑马说穆修然“眼若铜铃,虎背熊腰”时他已有不耐,待到编排起谢蕙卿“貌若无盐,目下无尘”——你总不能指望这些无聊之人盼着少年英才们样样出众——一支木筷猛地从天而降,生生没入石桌三分。


那高谈阔论之人本要恼,叫他一双燃着怒火的眸子盯着,气势先矮了几分,酒也有些醒,倒是旁边好事之人见状起哄:“你又是哪一路人物?咱们听这一位大哥讲故事,碍着你甚么?”


“我是哪一路人物?”沈安之冷笑上前,“不才考槃谷三弟子,尔等胡言乱语辱我同门,竟问碍着我甚么?”


他听了半日早积了一肚子火,那厢几个也吃得颇有些醉意,兼谈兴正浓时叫生生打断,又有几分见了正主儿的羞惭,一场争斗似是在所难免。沈安之本性颇为骄傲,虽恼得不行,却也瞧出这几人不过有些粗浅功夫,实是没甚么做对手的价值。待要稍稍教训一二令他们闭嘴便是时,对面有人啊地叫了出来,一句话便惹得他黑了脸。


“考槃谷三弟子?那不是那个叛……”


话音未落这人便头皮一凉,伸手摸去只觉头顶一片毛糙,这厢沈安之冷笑着还剑入鞘,道:“怎不继续说?方才不是舌头长得很,现下却哑巴了?”


这一手着实将众人震住,都不由想,若他不曾手下留情,便要取人首级也不是难事,一时无人敢接他话,心里如何想的却又另说了。沈安之见众人神色皆是或惊或惧,不由心道这店是呆不得了,若是在此地歇息,谁知这几个宵小会不会做下甚么下作之事。他虽艺高人胆大,从前甚么都不惧,独自在外游荡些时日到底也学了些谨慎,冷哼一声,提剑出门。


闹了这一回,沈安之出来走上几步又有些懊恼:他管这些事做甚么?又自称是考槃谷弟子、称那二人为同门做甚么?既是自己决定走,又已走了这样久,那还惦念那些人——又是做甚么?


“好在他两个是不在的,这里离中原也甚远,消息传不过去。”他自我安慰。


塞外本属荒凉之地,沈安之一时热血上头在客店里闹了事出来,自是拉不下脸回返,却也找不到第二个过夜之处了。他只得拎了佩剑星夜上路,心里不住骂自个儿多管闲事,硬生生闹没了今晚的歇息之处。忽地又想起先头还在谷里时,那几人总是念叨着叫他时时注意,不要总与人争口舌之快,连最寡言的穆修然也说过不知几回,忍不住哼出声来。


师父……穆修然……谢蕙卿……


这些总有二三年刻意不去打听的名字忽地冒出来,便是不去刻意回忆,也要勾起许多念想。沈安之一边嗤笑江湖上以讹传讹的荒谬,一边想,若是他来说,要怎样才能将那几人形容得尽了。


“师父空有那一身功夫,其实和娃娃没甚么差别。”


“穆修然?一块把道义刻到骨子里的木头罢了。”


“谢蕙卿……哼,不过是个倔到死的傻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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